我認為《共食家族》的企圖心很大,它從家庭的暴力直指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控訴。但是導演是怎麼一回事?他太害怕觀眾看不懂,亟欲自我詮釋其中所埋藏的象徵。我想,或許是因為他把眼光附著於世界之上,反而失了日本文化中獨有的況味。
唉呀似陰道縫隙的河流、其河中扭轉的鰻、神社後方的倉庫、「那個人」的病危,與對整體犯罪的特赦。遠馬的母親仁子,在戰爭中被轟炸的房子壓斷了手掌,而又在象徵天皇的神社當中遇到了在後來喜歡一邊做愛一邊毆打她的丈夫,至此,家庭與國家的暴力就拉上了關係。而仁子無論是稱呼天皇,還是稱呼前丈夫,皆為「那個人」,君與夫都曾為天,但加諸仁子身上的皆為苦痛,而看似過往的關係(天皇在二次大戰之後就自認為人而非神)卻一直在仁子身上燃燒。
遠馬很厭惡父親在做愛時暴力的形象,但也成為他身上抹滅不了的印記。不過在文本當中,做愛本就容易象徵戰爭,更何況是強烈加諸並會留下傷痕的性暴力。在遠馬非難父親的同時,也不斷的敘說著自己多想要做愛,讓整部片有一半以上都在描述遠馬的性渴求;但這也是他與父親,或是男性主義之下的連結,在這些性愛場面當中,女性通常只是被動,而忍受著疼痛。而片中多少的做愛場面,即使女性是自願的,依然很明顯的被男性所宰制;兩者的權力關係顯然可見。
鰻魚在日本的文化當中即是象徵男性的生殖器,於此,我想導演就在片中講的太明白,但由遠馬自慰與想像的暴力而生的精液,隨著引入河流,而進入鰻魚的生存環境或肚子當中,又被父親所噬。這一整個循環,其實也暗指著暴力的循環,與遠馬在其中的遺傳(與妓女做愛的場面也是)。但遠馬身為中介者與樞紐,從這一幕往下,便是父親身邊女人(琴子)的離去、與仁子對父親的殺戮。即使這些都基於父親的暴力手段,還有父親強姦遠馬的女朋友千種,且不論父親藉由暴力的手段證實自己的存在(就像日本藉由侵華證立自己的強國地位),但整體的權力關係的確悄然翻轉。而父親最終死於母親的義肢以及河中,也都是女性對於男性、還有臣民對於天皇的反弒。而無論是後來千種對遠馬做愛時,把遠馬的手綁起來,採取女上的姿勢(而且不再疼痛)或者是琴子主動邀請遠馬做愛,也都是此一象徵的延續。
雜雜遝遝的打了這些東西,我不是很喜歡本片,導演處理的手段不夠乾淨,但我很喜歡魚舖刮鱗而沖進河流的場面,這其實也是種殺伐,而將所有雜質都灌入陰道之中,男性的象徵竦然而生。嗯,但我給最高分,反正我給分都是看心情,就別太在意了。啊,順帶一提,我很能想像如果這個劇情由村上來寫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