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的到來，原本被視為是理性主義恩寵的年代、啟蒙教育普及的年代，以及宗教終將清除所有迷信並被啟蒙的年代……沒有神話的我們就像一個頭殼壞掉的族群，無能超越字彙表面的意思，去傾聽發話人的心聲。
──羅洛‧梅，《哭喊神話》
筆者先說，這篇的重點不在於對於作品的詮釋，因為它豐富到筆者不太能如實掌握；尤其筆者認人的功力實在是奇差無比，真的進入狀況是在快要到中間的時候，所以沒有資格多說些什麼。(註一)
這麼遠那麼近，原本的片名就叫作distance(筆者不禁吶喊到中文翻譯的真好!!)。一開始的畫面出現一座沉浸於藍色的悠晃橋面，那是湖的渡頭，像深層的夢一樣。
這部電影的故事其實相當簡單，講述因宗教信仰而集體在水中下毒的加害者（註二），在他們共同聚集的湖畔集體自殺。這些人的家屬每年會聚集在一起，哀悼逝世者。在湖畔，他們也看到了共同下毒但沒有自殺的教徒，但真的彼此連結是回到停車處後，大家的車都被偷了。迫於無奈，只好與教徒（註三）一起住到以前共同生活的小屋子中。
每個家屬在面對教徒時選擇並不一樣，但是都源自於他們對於家人的投射。且不論家人是否有殘害社會，我面對的就是你，曾經深愛而且信賴的人。自然，對於教派把家人從身邊奪走，有人接受，畢竟是自己家人的選擇；有人唾棄，那造成他家中的分崩離析；有人只是靜靜的想念著，已經都是回不去的過往，思念是表示牽絆的唯一形式。
至此，彼此回憶著心中的亡者，他們以怎麼樣的形式共同生活，展現了怎麼樣的衝突與理解或不理解，既為家屬，彼此之間應該本就有許多的理解與共同的記憶，但是，悄悄之間，對方就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人，追求著自己覺得荒謬的宗教。到這裡，宗教一詞的語境還是相當中性，這些家屬只是不認同那種生活形式而已。
遺留下來的教徒不斷的與加害人家屬彼此確認自己印象中的死者。如同片名所舉的距離，代表著人與人之間即使再親密，總有背向自己的一面。這些人的彼此確認，是在補足自己心中未能觸及或未能理解的部份。但是這樣就能理解了嗎？
「你們這群人在一起真的覺得很平靜嗎？」
「如果你們沒經歷過我們的生活，很難理解我們。」
真的是難以理解嗎？是不給理解的機會與時間？還是別人並不願意理解這些人？不管怎麼樣，他們篩選了世人：「只要洗滌這個世界，才可以被篩選過留下來，」並且「認定自己有所區別。」
只要認定自己有所區別就夠了嗎？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生命脈絡一不相同，就沒有人可以真的能夠理解其他人。在筆者看來，宗教是維繫人與人之間的方式，藉由共同的追求，抹滅掉生命中不可迴避的差異。在表面上的相互理解，背後隱藏深深的歧異。
只是，這些人以宗教彼此連結之餘，也讓他們遺留下來的家人以悼念彼此連結。只要大家追求的目標同一，人吶很容易相繫。只是，過了這一夜之後，他們回歸到自己的生活。這一點在教徒的身上顯然可見，在警局時，他撇清與其他同伴的關係。或許只是因為他不想死，或許只是因為他不想承擔責任，或許是因為他不想傷害別人，他只想「認定自己有區別」。小屋子的一夜，硬生生的擋在中間，如同加害者的背棄，成為家屬生命中無法拔除的刺。
「你相信有神嗎？」
「我不相信，神是從人的心中產生的。」
兩個家屬如是說。
在片的最後，渡船橋頭被燒得精光。熊熊火燄，讓現世與過往、人世與陰界的連結灰飛煙滅。
後記：
當尼采說出上帝已死時，間接預示到人的生命將因心中缺乏信仰而崩壞；所以他主張超人說，也就是將自己當作自己的力量，不假外求。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把自己當成自己的信仰，所以後來在希特勒事件之後，佛洛姆寫了《逃避自由》，意指人心中還是要依靠權力，所以才會讓希特勒崛起；而佛洛姆的解套方式還是回到了尼采，怎麼確立自己的價值，他以「愛」作為他的學說核心。
縱觀群書，尚有一些人繼承自尼采，也像佛洛姆一樣，亟欲建造某種可以倚靠的權威。有人就主張回歸宗教，有人主張回歸神話，也有人覺得自己就是最終的依歸。以信仰的方式殘害世人，其實回歸到人身上，還是無以名狀的空缺。
（註一）：其實這部片豐富到很難寫，會寫的那麼簡便完全是因為筆者功力不足加上記憶有缺，如果各位看倌看完後沒有被吸引一定是筆者的問題不是電影的問題。它真的很好看。
（註二）：寫文章實在不應該用這種偏離中性的字眼。不過整篇看下來好像充滿了偏見，那就算了。
（註三）：我看了很多篇影評多說他有在水中下毒但沒有自殺，但筆者認為並不合常理，他應該是連做都沒做（我在電影中的認知也是這樣），不然他早就進監牢了。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