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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了,拉扎老師》,原名是《Monsieur Lazhar》。筆者並不真正喜歡把「再見了」放在前面的片名,這無異透露片子的最後,拉扎老師必須與學生告別。

        片子開始,一群孩子在雪地的體育場遊玩,當天是星期四,西蒙幫全班拿牛奶的日子。卻因為先進教室的關係,他看到了上吊的導師──馬汀老師,垂直吊在上鎖的教室當中。群師得知這個消息,在各個同學將進教室之際,盡力阻止孩子進入,以免導致更深一層的傷害。

        愛麗絲看到了因西蒙驚嚇而跌落的牛奶瓶,禁不住好奇,也往內探了探頭;驚嚇之餘,馬上被另外的老師抱走。

        學校為了撫平學生內心所受的傷,整修教室,聘請心理醫師;而拉扎,就在無人應徵繼任老師的情況之下,自薦擔任班導師。首先,他要面對的是孩子心中的傷──整部片就在面對馬汀老師的死亡中展開。但是另外一條看似與主線不那麼相關的線也慢慢浮出:拉扎老師本來的職業並不是老師,而是廚師,自然不具備應徵教師的資格;真的是老師的是他在阿爾及爾因政治的敏感因素而被縱火燒死的妻子。所有偵訊拉扎老師是否適用政治庇護的鏡頭,筆者以為是在慢慢拉出拉扎老師心中的處境與痛。

        筆者以為,拉扎的教學,一方面是為了生存,另一方面是為了填補對於妻子的思念;此可藉由他收到妻子舊時用的印章,並小心翼翼的使用可以得知。只是全片中,導演都是以淡淡的方式表現,而無深情的畫面。這是讓片子免於失焦卻又道盡一切的著墨方式。但是筆者刻意提出此點,一方面是片中偵訊的鏡頭實則不少,如不由此理解會認為這些片段實屬不必;更重要的,筆者以為此是切入本片的重要關鍵:拉扎教學的動力與同理來自於妻與孩子的死亡,這使他更有能力、更願意理解孩子的處境。

        對照拉扎,其他的老師實則思考很直線,孩子當然是重要的對象,但是面對導師的死亡,遍布的思念與傷害,他們無能為力,只能請心理醫師,並以油漆教室的方式,掩蓋孩子的傷痛;並且以上位者的姿態,壓抑著孩子無邊的痛。有一位孩子言道,她認為大人們傷的比孩子們更重。在筆者看來,此話應該是說:眾師與家長並沒有真正瞭解到孩子面對的是什麼,讓各式誤解,自馬汀老師死前到死後,漫飛於流言蜚語之中。

        並不能真正怪誰,單就校長而言,他並不是直接面對孩子的第一線,無法像拉扎老師一樣直接嗅出孩子的傷痛。更何況,拉扎老師在面對孩子時,不免亦以自己的理解臆測學生的想法。就像是愛麗絲推薦自己喜歡的作品給拉扎老師時,拉扎老師直覺式的反應學生可能喜歡其中的寓意,但愛麗斯說她只是喜歡狼而已。

        大家在討論馬汀老師的死時,都會談到她對西蒙的關愛。但是她單純抱一下西蒙的舉動,西蒙說她親他。即使是捏造也或許沒什麼,各老師也是聳聳肩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但是西蒙認為,這個舉動讓馬汀老師很受傷,所以選擇在他拿牛奶的星期四自殺,好讓第一眼看到她的就是西蒙。如果不是拉扎老師討論並問出這件事,因為缺乏溝通與想像的可能性,西蒙則會一輩子背負愧疚。順帶一提,西蒙對馬汀老師的照片畫上上吊的繩索與翅牓的手法,只是想要藉由玩笑將客體置於荒謬狀態,以減輕自我的愧疚感;另外一種可能性是,西蒙認為老師是天使,所以幫她畫上翅膀,證成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愛麗絲在探討暴力議題的課程之中,認為應該懲罰老師的死亡,不僅是老師所展現的暴力行為,也是老師以這樣的方式拋棄大家。這種懲罰,背後代表的是不捨;因為疼惜與心痛,才有懲罰的念頭:老師不應該以這樣的展現面對我們。

        學著溝通,排除,讓情緒宣洩,才能真正的讓學生得到解脫;而非捆綁式的將情緒蓄著。

        各個老師對於體制之下的束縛,有難以伸展之處;試舉一例,即如片中所描述的「肢體接觸」。體育老師因為無法與學生肢體接觸,故無法有效的教學。或是像家長非難拉扎老師是新老師,所以不懂校規。從這層意義看來,其實片子也多少在諷刺現有教育體制的僵化:亦與拉扎老師為非正規教育出身相互證成。亦對應到拉扎老師的離去,他無法繼續留在學校的原因雖然表面理由是身份因素;唯實際上,要不是他不合於正規教育的框架,又怎麼會被發現?一層層相扣下來,結局看似在所難免,若非如此無法隱然的藉由拉扎老師證立對於教育制度的諷刺。

        呈上,片中也在諷刺學校內存在的上下位階關係。

        在討論校園暴力的課堂之中,愛麗絲提出了馬汀老師的死亡對於學生而言,就是一種暴力:她亦藉由這樣的事情,反思整個體制對於暴力的看法;另外,班上同學也有開玩笑的說道只有老師可以叫學生寫作業,但學生卻不能要由老師什麼云云。

        上下關係在校園中在所難免,但不代表在上面的人可以完全知道學生的想法並決定需求。拉扎老師為了回應該學生,寫了一篇寓言給大家改,亦以此傳達些什麼。此已是拉扎老師被告發沒有教師證,準備離去的時刻。略載如下:

        「橄欖樹的樹枝上,吊著小小的蝶蛹,是翠綠色的,蝶蛹明天將會變成蝴蝶。大樹很高興看到蝶蛹成長,但他真希望蝶蛹能多待幾年。只要她還記得我,他就會保護她不受傷害,保護她不受螞蟻攻擊。可是,她明天就要離開了,從此必須獨自面對敵人與惡劣天氣。當天晚上,森林發生火災。蝶蛹來不及變成蝴蝶,天亮的時候,灰燼已經冷卻,大樹仍然屹立,但心已經碎了,被大火燒焦了,被哀傷摧毀了。從此之後,每當小鳥停在樹頭,大樹就會訴說這段故事,蝶蛹從來沒有甦醒,他幻想她展翅,飛向碧藍的天空,自由地吸取花蜜,謹慎地見證我們心愛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起源是巴爾扎克的文章,是拉扎老師選給大家聽寫的段落。筆者以為,拉扎老師本來無論是暴力議題或是巴爾扎克,皆無意連結馬汀老師的死,也是這份無意,才能讓拉扎老師看見更多學生對於此議題的在意。回應到筆者之前的觀點,筆者以為,這段話也是拉扎老師寫給妻子與自己的孩子,他敘說的是自己的狀態。是以這篇文章,也是種自白與自我救贖。

        念完上述故事之後,最後一幕,我們看到愛麗絲哭著跑向拉扎老師。不知道拉扎老師是否有與孩子道別,這就導致不能確定愛麗絲的哭泣是因為故事帶給她的力量或是拉扎老師的離去。唯無論如何,故事終了,最後的擁抱,讓故事以情緒多完整了點什麼。

 

PS

最後要說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這種片,太廉價的把議題偏向某一方,而沒有探討其中的複雜性。身為作品,或許可以引起一些討論,作為人生的對照,它少了太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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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